分享源自：原创 陈世坤 践行至简心法 2023-06-23 07:17 发表于河南

中医治疗癫痫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极为丰富的经验。中医对癫痫的命名有多种，包括“癫痫”、“癫疾”或“巅疾”、“痫证”或“痫病”等，俗称“羊痫风”或“羊癫风”。

《黄帝内经》中称“癫痫”或“巅疾”，将癫、痫混而论之，没有明确区分，其内容包括了精神异常的“癫狂”。《素问·大奇论篇》对“胎病”、“痫厥”、“痫契”的论述类似于癫痫的表现，如“人生而有癫疾者，疾瘛何，安所得之？岐伯曰：病名为胎病，此得之在母腹中时，其母有所大惊，气上而不下，精气并居，故令子发为癫疾也”，这里的癫疾即是我们所论述的癫痫，由于母亲在怀孕期间受到了大的惊吓，气上而不下，阳气受了惊，导致胎儿的经气紊乱，精气和阳气并居在一起，生下来的孩子就会发癫痫。

因母亲在怀孕期间受到了大的惊吓，而导致的小儿发癫痫者，因其先天肾亏损，要大补其命门、膻中之火。治法宜补其脾胃之土。先补命门之火以生脾；复补膻中之火以生胃，不必治痰而痰自然消化。方用四君子汤加减。四君子汤原是补脾胃的圣药，脾胃健而惊风自收，原不必用镇定的药来止癫。方中附子无经不达，更能直补命门膻中之火，来生脾、胃二经之土，则土更易旺，而痰更易消。用半夏来逐其败浊，白薇以收其神魂，癫自痊愈。此症用温养汤亦妙。

《灵枢·癫狂》中说：“癫痫始作，先反僵，因而脊痛”及“癫痫始作，而引口啼呼，喘悸者”是描述癫痫发作时肌肉强直，角弓反张，口中如作猪羊叫声等临床表现。《素问·大奇论》中“二阴急为痫厥”，“心脉满大，痫瘛筋挛，肝脉小急，痫瘛筋挛”，则是对癫痫发作时脉证的描述，即可见抽搐，脉象为寸脉大而满，有人则表现寸脉数。《灵枢·经脉》云：“足少阴之筋，其病足下转筋，主痫瘛及痉”，也是对癫痫发作状态的描述。另外在《素问·长刺节论》中有“病初发，岁一发，不治月一发，不治月四五发”的描述，说明了癫痫有反复发作、缠绵难愈的特点，如得不到恰当的治疗则终生难愈。

隋代巢元方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编著《诸病源候论》，其中将痫证分为风痫、惊痫、食痫等，他在《诸病源候论·小儿杂病诸候·痫候》中说：“风痫者因衣厚汗出而风人为之，惊痫者因惊怖大啼乃发，食痫者因乳食不节所成”，从痫病的成因上进行分类，并强调了因惊致痫及癫痫的发生与妊娠的密切关系。又如“小儿所以少病痛者，其母怀娠时时劳役，运动骨血则气强，胎养盛故也，若侍御多，血气微，胎养弱，则儿软脆易伤，故多病痫”;“小儿在胎时其母将养，伤于风冷，邪气入胞，伤儿脏腑，故儿生之后，邪犹在儿腹内，邪动与正气相搏则腹痛，故儿躯张蹙气而啼”，则是关于腹型癫痫的最早论述。另外“若壮热不歇，则变为惊，极重者，亦变痫也”是对高热惊风、惊风变痫的论述，与现代医学把高热惊厥归类为癫痫范畴相吻合。

巢元方在《诸病源候论·小儿杂病诸候·瘥后更发候》中初步论述了痫病反复发作，缠绵不愈的病理特点乃“余势未尽，小儿血气软弱，或因乳食不节，或因风冷不调，或更惊动因而重发”。

对于癫痫发病先兆的论述，《诸病源候论·小儿杂病诸候，欲发痫候》中说：“夫小儿未发痫，欲发之候，或摇头弄舌或睡里惊掣，数啮齿，如此者是欲发痫之证也”。

对于发病症状的论述《诸病源候论小儿杂病诸候·痫候》中说：“其发之状，或口眼相引，而目睛上摇，或手足掣疚，或背脊强直或颈项反折”，癫痫发作时，口眼喁斜，双目上视，或者表现手足抽搐，四肢强直，角弓反张。此外，书中还对发作时的恰当处理和未发时的预防作了论述：“凡诸痫证发，手足掣缩。慎勿持之，捉则令曲突不随也”，又述“因惊而发作成痫也，初觉儿欲惊，急待抱之，惊自止，故养小儿常镇惊，勿闻大声。每持抱之问、常年安徐，勿令怖，又雷鸣时，常塞儿耳，并作余细声以乱之”。

癫和狂虽然是同根同源，但表现出完全相反的精神状态。癫表现为沉默痴呆、语无伦次或喃喃自语、滔滔不绝;狂则表现为登高而歌，弃衣而走，不避亲疏，幻听幻觉，精神兴奋，非常人所能。

《备急千金要方》按癫痫发作的特点分为“五脏痫”，包括肝痫、脾痫、肺痫、肾痫、心痛;此外根据所发牲畜的声音，划分为六畜痫，包括马痫、牛痫、羊痫、猪痫、犬痫和鸡痫。

以此为基础，宋代言用五畜应五脏的理论说明了癫痫的发病机理，如《济生方》曰：“夫癫痫病者，一日马痫，作马嘶鸣，应乎心：二日羊痫，作羊叫声，应乎脾;三日鸡痫，作鸡叫声，应乎肝;四日猪痫，作猪叫声，应乎肾;五日牛痫，作牛吼声，应乎肺。此五痫应乎五畜，五畜应乎五脏者也”，认为五畜应五脏所发癫痫皆因相应脏腑为邪所扰，导致功能失调而发。另外钱仲阳撰写的《小儿药证直诀》中，也有五畜相应五脏，并调理五脏的论述。

各医学经典都对癫痫大发作和小发作状态作了描述，如《灵枢》曰“癫痫始作，先反僵”、“引口啼呼，喘悸者……”；《难经》曰“……癫疾始发，意不乐，僵仆直视”；《肘后方》曰“吐涎沫，无知，遗禁”；《诸病源候论》曰“卒发仆也，吐涎沫，口喁，目急，手足潦戾，无所觉知，良久乃苏”；“发作时时，反目口噤，手足相引，身体皆然”；《诸病源候论·小儿杂病诸候·痫候》曰：“其发之状或口眼相引而目睛上摇，或手足掣疯，或背疹强直，或颈项反折。”《千金要方》曰：“眼不明上视喜阳是痫候;目闭青时小惊是痫候，咽乳不利是痫候，目瞳子卒大黑于常是痫候;弄舌摇头是痫候”等。程国彭《医学心悟》中提到“痫者，忽然发作，眩仆倒地，不省高下，甚则瘛疯抽掣、目斜，口喁，痰涎直流，叫喊作畜声”，充分概括了癫痫的发作状态。痫病发作转瞬即逝，即症状轻微的小发作类型，如楼英《医学纲目》所说：“癫痫即头眩也，痰在膈间则眩微不仆。”

有人素常发癫，久而不效，口中喃喃不已，时时忽忽不知，时而叫骂，时而歌唱，吐痰如蜒蚰之涎，此症是胃中少有微热，而胃气衰败，看似狂，而非狂，有似于痫而非痫。治法宜补胃气，而微用清火之药，可以奏功。但胃土的衰，由于心火的弱，胃火的盛，由于心火太少，所以不能只补胃土而清胃火，方用助心平胃汤，此方补胃气以生心气，助心火而平胃火。故心既无伤，而胃又有益，不必治癫而癫自止。此症用天半神丹亦神效。

有的壮年之人，痰气太盛，一时跌倒，口中学牛、马、羊叫，这是虚寒之症，痰入心包。心属火，心包也属火，心喜寒，而心包喜温，所以寒气一入包络，就违反了心包的本性了。人身上的痰，可入五脏六腑。这时，痰来犯心，心包为心君之相，凡有痰侵心，包络先受之，包络卫心，惟恐痰来相犯，故痰气一入，即呼吁各脏腑前来相救援。之所以口出牛马之声，是因为痛不择声。方用济难汤亦或用菖姜汤，虽是救包络之药，其实仍是救心的药。

有一种妇女发起癫痫来，全不识羞耻，见到女人就骂，见到男人往往有赤身露体而罔顾，这是因为肝火炽盛，思男子而不可得，郁结而成癫。也有些人会将自己打扮得很夸张、浓妆艳抹，以吸引异性，就是民间俗称的 “桃花癫”。

妇女肝木最不宜旺，旺则木中生火，火逼心而焚烧，则心中不安，才有外行之失。心宫之外本身有心包相保护的，为什么心包不去阻隔肝木之火呢？其实这个肝木之火是虚火，而心包之相是相火，虚火与相火同类相聚，相火反而会包庇虚火，两个一合伙就把心君给欺负走了。心君出走，有死亡的危险，为什么癫而不死呢？凡思男子而不可得者，皆是肾经水旺，有肝火相逼，肾水马上来相滋，虽然形成癫痴，但不至于死亡。方用散花丹泻其肝火，补其肾水，然后舒其郁闷之气。此方全去泻肝之火，不去耗肝之血；疏肝之郁，不去散肝之气；补肾中之精，不去救心中之焰。水足则木得所养，而火自息于木内；火息则神得所安，而魂自返于肝中，况有消痰利水之剂，则痰气尽消，各化为水，同趋于膀胱而出。此症用栀连泻火汤亦甚效。

有一种人思虑过度，耗损心血，耗散到最后成了癫疾，或哭或笑，或裸体而走，或闭户自言，喃喃不已，其实不是花癫之病，是失志之癫。思虑过多，必伤于脾，脾气一损，就不能散精于肺。肺气又伤，而清肃之令不行，而脾气更伤。脾是心之子，脾生病了，心必定来救援，心见脾气受伤了，但心有余而力不足，忘又忘不掉，心中无主，呼叫其他脏器不能相应，忌仇而相侵，于是自忘其身，见人而嚅嗫，背客而絮叨，自已得了癫而不自觉。治法非急清其心不可。然而心病源于脾病，补心以定志，不若补脾以定志之为神。方用归神汤或用加味温养汤亦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