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享源自:聖元〇 道家内丹学 2023-05-09 12:19发表于广西
止至善之道第六
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新民,在止于至善。明明德为体,新民为用,止至善为道。道者,路也,明明德与新民必由之路也。止至善即中庸之道,故明明德、新民功夫,俱必求其至于无过无不及而恰到好处之境界,亦即必求其合厥中之境界。故大学之道即中庸之道,而大学之教亦即中庸之教也。止非停止之意,而系止于中一之所、以力行之之谓。故《易·艮·象》曰:“艮,止也。时止则止,时行则行,动静不失其时,其道光明。艮其止,止其所也。止其所而必力行之。
故《大学·传》曰:“《诗》云:'邦几千里,唯民所止。《诗》云:“'緡蛮黄鸟,止于丘隅。子曰:于止,知其所止,可以人而不如鸟乎?《诗》云:穆穆文王,于缉熙敬止。为人君,止于仁;为人臣,止于敬;为人子,止于孝;为人父,止于慈;与国人交,止于信。
《诗》云:'瞻彼淇澳,菉竹猗猗。有斐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;瑟兮倜兮,赫兮喧兮。有斐君子,终不可喧兮。如切如磋者,道学也;如琢如磨者,自修也;瑟兮兮者,恂慄也;赫兮喧者,威仪也。有斐君子,终不可喧兮者,道盛德至善,民之不能忘也。《诗》云:'于戏,前王不忘,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,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,此以没世不忘也。”
孔子曰:“听论吾犹人也,必也使无讼乎!无情者,不得尽其辞,大畏民志,此谓知本。此谓知之至也。”使无讼者,使天下之民,皆明明德以止于至善也。民之明德得明而止于至善,又有何讼乎?知本者,知明明德以新民而协于至善也。故《书》云:“虑善以动,动唯厥时。有其善,丧厥善;矜其能,丧厥功。唯事事,乃其有备,有备无患。无启宠纳悔,无耻过作非。唯厥攸居,政事唯醇。”居者,止而安之也,夫子系《艮》止曰:“思不出其位。”醇者,一而不杂、盖而无二也。
老子云:“上善若水,水利万物而不争,处人之所恶,故几于道。居善地,心善渊,与善人,言善信,政善治,事善能,动善时。夫唯不争,故无尤。”又云:“知足不辱,知止不殆。”不殆者,止于至善之所又何殆?
何谓至善?老子认为若“水”,水善利万物而不争,此至善之道,乃以服务于社会、人群、国家、民族之服务人生观也。中为天德,天德何私,唯水近之,故老子引以为喻。庄子曰:知止其所不知,至矣。”止于所不知者,止于天道之“中”也,即止于《中庸》所谓君子之道也。
《中庸》曰:“君子之道,费而隐,夫妇之愚,可以与知焉,及其至也,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为。夫妇之不肖,可以能行焉,及其至也,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。天地之大也,人犹有所憾。故君子语大,天下莫能载焉;语小,天下莫能正焉。《诗》云:鸢飞戾天,鱼跃于渊,言其上下察也。君子之道,造端乎夫妇,及其至也,察乎天地。”
又云:“子曰:道不远人,人之为道而远人,不可以为道。《诗》云:'伐柯伐柯,其则不远。执柯以伐柯,睨而视之,犹以为远。故君子以人治人,改而止。忠恕违道不远,施诸己而不愿,亦勿施于人。君子之道四,丘未能一焉,所求乎子以事父,未能也;所求乎臣以事君,未能也;所求乎弟以事兄,未能也;所求乎朋友,先施之,未能也(先施之,为对朋友之至善之道,可止)。庸德之行,庸言之谨,有所不足,不敢不勉,有余不敢尽,言顾行,行顾言,君子胡不糙糙尔。”此皆止至善之道也。
天、地、人、时、事、物六者,各有其至善之所,而每一事物每一时地,又诸各有其至善之所可止。此所,即德。故万事万德,万物万德。合于中,即止于至善,亦即为德。古人言德各殊,括言之可得十。十德者何?曰:“孝、诚、公、忠、信、智、仁勇义和。”吾人守此十德以为行为之准则,则合乎中庸之道。且每一德亦诸莫非中庸之德也。故孔子称颜渊曰:“回之为人也,择乎中庸,得一善,则拳拳服膺,而弗失之矣。”
然如何知斯为至善而止之也?曰:为近取譬,推已及人。以吾之心,度人之心;以吾之情,度人之情;以吾之欲,度人之欲;以吾之意,度人之意。凡已所不欲,勿施于人;己所至欲,先施于人。斯之为至善之权衡。所谓絮矩之道,所谓忠恕之道,所谓三纲五常之礼,所谓人伦日用之德,诸至善之学问与行为准则也。
知止至善,则自有成有得矣,故孔子曰:知止而后有定,定而后能静,静而后能安,安而后能虑,虑而后能得。”知止者,知止于至善、止于中也。知中而止之则自有定,而无可或变或移矣。故老子云:“道常无名,始制有名。名亦既有,夫亦将知止。知止所以不殆。”
孟子所谓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之大丈夫,与乎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之志士,与乎不以天下国家易志,不以祸难死生易心之君子,诸定之功夫也。
定则静,静则复命。老子云:致虚极,守静笃。万物并作,吾以观其复。夫物芸芸,各归其根。归根曰静,静曰复命,复命曰常,知常曰明,不知常,妄作凶。"常者,中也。
《易》之洗心退藏于密,文王之辑熙敬止,成王之基命宥密,孟子不动心,诸静之功夫也。故老子又云:“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无欲而民自朴。”盖清静则可为天下正。水静则烛须眉,平中准,而况于人乎?况于心神乎?
静则能安。《书》云:“安,汝止造乎其极。”便是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之安,孔、老、佛、耶、庄、墨之安。安则穆穆纯纯,“与天地并,与万物一矣。”处贫贱与富贵、处死与生等矣。能安则心有主而神有定,不随物迁,不为外感,浑然寂然,积仁累功,集义凝道,可以主敬存诚,可以尽性复命,可以克己复礼,可以由仁义行,可以收放心,养正气,以至于内圣外王之境矣。
安则能虑。《书》曰:“虑善以动,动唯厥时。”盖必安而后能有真粹纯一之虑,如明镜之必须无尘,其照方明方全也。虑者,虑至善之道,以为行为之准则也。可以行则行,可以止则止,可以进则进,可以退则退,可以取则取,可以予则予,可以生则生,可以死则死。故曰:“虑而后能得。”虑乎至善之道以为宅心之所,且从而固执笃行之,又何患其不有得哉!最上一乘,则其虑为不虑之虑,而其得为不得之得。
故《大学》《中庸》,乃教人以知行并进,内外兼养,动静交修,天人合一之功。及以至德凝道,正位凝命,黄中通理,配极致和之道也。内而有圣德之修,外自可居帝王之位。未有无诸内而能有诸外者也。故曰:“物有本末,事有终始,知所无后,则近道矣。”明明德以修身,本也;新民以图治平,末也。知止于至善而固执笃行之,始之事也;由定静而安虑图谋以有得有成,终之事也。
知先本始而后终末,则几乎可语守中矣,故曰近道。行之恒,守之久,至死勿失,则可谓证乎道矣!故又曰:“自天子以至于庶人,一是皆以修身为本。其本乱而末治者,否矣。其所厚者薄,而其所薄者厚,未之有也。”或云:止至善与中庸之道,即性命与生死究意之道;止至善与中庸之学,即性命与生死究意之学。其实,完生即所以完死,善生即所以善死。居易以俟命,体顺以安天,言生即有死在。是故孔子罕言“死”也!道在斯矣,性命死生云乎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