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享源自:聖元〇道家内丹学2023-05-09 10:21发表于广西
道统一贯圣义源流考第三
由上诸义,可知圣学之最高原理在止至善,亦即在行中庸,在致中和,在明道守礼,在率性尽性,在至诚无息,在尽人合天,在明明德,在法太极。亦即在求极人德以合天德,树人纪以合天纪,明人理以合天理,修人道以合天道。夫太极与天地,无为也,然而无不为也;无生也,然而无不生也;无有也,然而无不有也;无成也,然而无不成也。故无为、无事、无争、无我,亦圣学之四要也。何谓圣学?曰内圣外王之学也。
孔子是主张政教合一、文武合一、知行合一政治与理论合一之大思想家。尤其是一人本主义、实用主义和王道主义者。亦可以说是一大同主义、礼治主义和中庸主义者,且最注重于德化和中和人类之思想精神与日常生活。此即其圣学思想之梗概。其所传《大学》《中庸》二书,则为其垂示圣学原理最具体之二书,其余则散见于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乐》《易》《春秋》六艺与《论语》之中。其言之条理体系极为整然明揭者,则为《礼运》《闲居》《燕居》三篇。其《礼运·大同篇》,则尤为孔子“天下一家,世界大同”之最高理想,亦即所谓“孔子主义”之最高目的。兹特分别引述之于下:
《礼运》:孔子答言偃问“大道”有曰:“大道之行也,与三代之英,丘未之逮也,而有志焉。大道之行也,天下为公,选贤与能,讲信修睦。故人不独亲其亲,不独子其子,使老有所终,壮有所用,幼有所长,矜寡孤独废疾者,皆有所养。男有分,女有归。货恶其弃于地也,不必藏于己。力恶其不出于身也,不必为己。是故谋闭而不兴,盗窃乱贼而不作,故外户而不闭,是谓大同。”此为孔子世界大同之理想政治也。
继又告以小康之世有曰:“今大道既隐,天下为家,各亲其亲,各子其子。货力为己,大人世及以为礼;城郭沟池以为固,礼义以为纪。以正君臣,以笃父子,以睦兄弟,以和夫妇;以设制度,以立田里,以贤勇知,以功为己。故谋用是作,而兵由此起。禹、汤、文、武、成王、周公,由此其选也。此六君子者,未有不谨于礼者也。以著其义,以考其信。著有过,刑仁讲让,示民有常。如有不由此者,在执者去,众以为殃,是谓小康。”
言偃复问曰:“如此乎,礼之急也?”孔子曰:夫礼,先王以承天之道,以治人之情,故失之者死,得之者生(礼由中生)。《诗》云:相鼠有体,人而无礼,人而无礼,胡不遄死。是故夫礼,必本于天,觳于地,列于鬼神,达于丧、祭射御、冠昏朝聘。故圣人以礼示之,故天下国家可得而正也。……故圣人参于天地,并于鬼神。以治政也,处其所存,礼之序也,玩其所乐,民之治也。故天生时而地生财,人其父生而师教之。四者君以正用之。故君者(案:君即圣王也),立于无过之地也(即言止至善也)。故君者,所明也,非明人者也;君者,所养也,非养人者也;君者,所事也,非事人者也。
故君明人则有过,养人则不足,事人则失位。故百姓则君以自治也,养君以自安也,事君以自显也。故礼达而分定。故人皆爱其死而患其生(人之愿杀身成仁,舍身取义,耻违仁反义而苟生者,乃涵养正气由生也)。故用人之智去其诈,用人之勇去其怒,用人之仁去其贪。故国有患,君死社稷谓之义,大夫死宗庙谓之变(君必以国家为重,大夫百官亦然,万民亦莫不然。宗庙,君之宗庙,社稷危,累及君之宗庙,保宗庙必先保社稷,保家必先保国。变,读为辨,辨者,正也。此国家民族思想之所由立也)。
故圣人乃以天下为一家,中国为一人者,非意之也。必知其情,辟于其义,明于其利,达于其患,然后能为之。何谓人情?喜、怒、哀、惧、爱、恶、欲七者弗学而能。何谓人义?父慈、子孝、兄良、弟恭、夫义、妇听、长惠、幼顺、君仁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。讲信修睦,谓之人利;争夺相杀,谓之人患。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,修十义,讲信修睦,尚辞让,去争夺,舍礼何以治之?
继曰:故圣人作则,必以天地为本,以阴阳为端,以四时为柄,以日星为纪,月以为量,鬼神以为徒,五行以为质,礼义以为器,人情以为田,四灵以为畜。以天地为本,故物可举也。以阴阳为端,故情可睹也。以四时为柄,故事可劝也。以日星为纪,故事可列也。月以为量,故功有艺也。鬼神以为徒,故事可守也。五行以为质,故事可复也。礼义以为器,故事行有考也。人情以为田,故人以为奥也。四灵以为畜,故饮食有由也。……故人情者,圣王之田也(古今中外,任何一个领袖,一种主义,一次政变,诸莫不以得民心为本。民心者,人情之表也。如何彻知人民之需要,并为之解决其需要,供给其需要,即为君学之一重要原则也)。修礼以耕之,陈义以种之,讲学以耨之,本仁以聚之,播乐以安之。
故礼也者,义之实也。协诸义而协,则礼虽先生未之有,可以义起(义因时制宜,务求当也。故可因时以立礼,故曰礼时为大,又曰君子时中)。义者,艺之分,仁之节也(艺就事言,行就外言,仁就心言,意就内言)。协于艺,讲于仁,得之者强。仁者,义之本也,顺之体也,得之者尊。故治国不以礼,犹无耜而耕也。为礼而不本于义(义,宜也,当也,“中”之所生也),犹耕而弗种也。为义而不讲之以学,犹种而弗耨也。讲之以学而不合之以仁(仁,生也。生为宇宙之中心,学之本也。唯系指天地之生,全体之生而言),犹耨而弗获也。合之以仁,而不安之以乐(乐,和也,乐以致和),犹获而弗食也。安之以乐而不达于顺,犹食而弗肥也(安之于乐以前《大学》明明德之事,乃成己之功夫。达于顺,方为新民之事,成物之功夫。成己成物,乃内圣外王学之极功)。
四体既正,肤革充盈,人之肥也(守吾人身之中之“十”则自然可达《大学》正心诚意之事也。)父子笃,兄弟睦,夫妇和,家之肥也(《大学》齐家之事也)。大臣法,小臣廉,官职相序,君臣相正,国之肥也(法治为强国之本,乱法为弱国之本,清廉为富国之本,贪污为亡国之本,组织为治国之本,散乱为毁国之本,纪纲为立国之本,废弛为散国之本。此四者,大学》治国之事也)。天子以德为车,以乐为御,诸侯以礼相与,大夫以法相序,士以信相考,百姓以睦相守,天下之肥也。是谓大顺(大顺者,大同之初功也)。
《闲居》:孔子答子夏问“《诗》曰:'岂弟君子,民之父母。"如何斯可谓民之父母矣”有曰:“夫民之父母乎?必达于礼乐之原,以致五至而行三无,以横于天下,四方有败,必先知之,此之谓民之父母矣。”
答问五至曰:“志之所至,诗亦至焉;诗之所至,礼亦正焉;礼之所至,乐亦至焉;乐之所至,哀亦至焉。哀乐相生,是故正。明目而视之,不可得而见也;倾耳而听之,不可得而闻也;志气塞乎天地,此之谓五至。”(心之精全为志,言之醇全为诗,行之文节为礼,德之和同为乐,忧之深极为哀,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,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,此哀乐相生之义也。是故正者,止于一之谓正,即止于中,止于至善之意也。五至,亦六艺之所由兴也。盖言《诗》至则《书》亦至,言《礼》《乐》至,则《易》与《春秋》亦至矣)。
答问三无曰:“无声之乐,无体之礼,无服之丧,此之谓三无。”
答何诗近三无曰:“夙夜基命宥密,无声之乐也。威仪逮逮,不可选也,无体之礼也。凡民有丧,匍匐救之,无服之丧也。”
唯服此三无,尚有五起。其言曰:无声之乐,气志不违;无体之礼,威仪迟迟;无服之丧,内恕孔悲。无声之乐,气志无得;无体之礼,威仪翼翼;无服之丧,施及四国。无声之乐,气志既从;无体之礼,上下和同;无服之丧,以畜万邦。无声之乐,日闻四方;无体之礼,日就月将,无服之丧,纯德孔明。无声之乐,气志既起;无体之礼,施及四海;无服之丧,施及孙子。”(凡此诸莫非言内圣、外王、君道、圣德之极功。层次分明,不容稍混。
告五起后,又答子夏之“三王之德参于天地,敢问如何斯可谓参于天地矣”之问曰:“奉三无私以劳天下。”答问三无私曰:“天无私覆,地无私载,日月无私照,奉斯三者以劳天下,此之谓三无私。”凡此诸为圣学、圣德、圣道之极功也。
《燕居》:孔子告子张、子贡、言游以礼曰:“居,女三人者,吾语女礼,使女以礼,周流无不遍也。”(礼无乎不在,不可斯须去身,即道之不可须臾离也。
子贡越席而问曰:敢问何如?子曰:“敬而不中礼谓之野,恭而不中礼谓之给,勇而不中礼谓之递。子曰,给夺慈仁。”《伦语》
孔子曰:“恭而无礼则劳,慎而无礼则葸,勇而无礼则乱,直而无礼则绞。与此同意。礼由中生,亦所以制中,即所以求一切道德标准之适中、正中、时中而无过无不及也,亦即是至高至善之一切道德标准。一切道德,诸由礼生,即诸由中生,诸由一生也。
又曰:“师尔过,而商也不及,子产犹众人之母也,能食之,不能教也。”子贡越席而对曰:“敢问何以为此中者也?”子曰:“礼夫,礼夫,礼所以制中也。”子贡退,言游进曰:“敢问礼也者,领恶而全好者与?”子曰:“然!”(领,治也;恶,过与不及也;好,善也,中也。领恶全好者,格物以止至善也。)
又曰:“明乎郊社之义,尝帝之礼,治国其如指诸掌而已乎!是故以之居处有礼,故长幼辨也。以之闺门之内有礼,故三族和也。以之朝廷有礼,故官爵序也。以之田猎有礼,故戎事闲也。以之军旅有礼,故武功成也。”
又曰:“礼者何?即事之治也。君子有其事,即有其治。治国而无礼,譬犹瞽之无相与,伥伥乎其何之?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,非烛何见?若无礼则手足无所措,耳目无所加,进退揖让无所制。”
又曰:“礼也者,理也;乐也者,节也。君子无理不动,无节不作。不能诗于礼缪,不能乐于礼素,薄于德于礼虚。”
又答子张问政曰:“师乎前,吾语女乎君子明于礼乐,举而错之而已矣!”子张复问,子曰:“师,尔以为必铺几筵,升降酌献酬酢,然后谓之礼乎?尔以为必行缀兆,兴羽龠,作钟鼓,然后谓之乐乎?言而履之,礼也。行而乐之,乐也。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。夫是以天下太平也。诸侯朝,万物服,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,礼之所兴,众之所治也。礼之所废,众之所乱也。”余故曰:“大矣哉!孔子之所谓礼也。”
凡上所举,诸内圣外王学之要也,贯而通之,神而明之,举一而三反之,是在人之善为也。以上各节,均莫非至善中一之道也。循序以进,不能躐越,自明明德以至平天下,程序次第,各有等阶。
凡大学之道,即中庸之道。而中庸之道,亦即大学之道。二者言有殊而实则一。要皆孔门圣学最高原理之所存也,兹再分论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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